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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小狗的故事散文
這大約是十年以前的事了,那時我剛到天津,租住在南大對面的復(fù)康里小區(qū),小區(qū)附近有一條小河,河兩邊是碎石鋪成的小路還有一些樹木和花草,不是很熱鬧,也不是很冷清,但是很干凈。每天我都會去那里遛狗,有時躺在草地上嗅著清新的氣息,看看藍(lán)天白云,聽聽水聲和風(fēng)聲,感覺很愜意。
那天,應(yīng)該是在最冷的一月里,正好有暖暖的陽光,我?guī)е」啡ズ舆厱裉,河面上早已結(jié)了厚厚的冰,河并不寬,不過二,三十米的樣子,河的對面是一個才建幾年的小區(qū),用一排鋼筋柵欄和外界隔離著。我正漫無目的地張望,只見對面的小路走來兩個微胖的女人,大約50左右的年紀(jì),兩人抬著個紙箱子,貌似很沉的樣子,走到我對岸不遠(yuǎn)的地方,放下紙箱,拍了拍手,如釋重負(fù)般舒了口氣,然后兩人甚至都沒往我這邊瞅一眼,便迫不及待地轉(zhuǎn)身走了。
我正想著紙箱里到底裝的啥呢,便看到一只小狗顫顫魏魏地從里面艱難地爬出來,蹣跚著朝那兩人離開的方向走去,然而走了幾米,便走不動了,只好呆在原地望著兩人的背影嗚嗚地叫著,聲音已然不能有半點正常小狗吼叫的底氣,那兩個背影很是決絕,直到消失,都不曾回頭瞅一眼。它就那樣無望地等待著主人能再次出現(xiàn),幾分鐘過去了,路上依然空空,連個人影都沒有,許是有些累了,它有些絕望地哀嚎了一聲,又搖搖晃晃地重新回到紙箱,那個對它來說唯一還有點溫度的地方。
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被冷風(fēng)直接抽到心上的感覺,莫名疼痛,看了看河面,我決定走過去看它,抱著我的小狗,小心地走過冰面,來到它的身邊。它有些欣喜地抬了抬頭,隨即看了看我,眼睛里的.亮光又攸地一下消失了,繼續(xù)蜷著身子一動不動地趴著,是只臘腸狗,紙箱里有一張并不干凈的床單,上面星星點點有碘酒的痕跡,看來是一條生病的狗,而主人并不想為它花錢,于是拋棄了它。很難受,好想帶它去看病,但又感覺無能為力,當(dāng)時自己的生活也正無比艱難,又怕它有什么傳染病不敢?guī)Щ丶,怕我的小狗也染上。不知道能為它做點什么,便想著如果有人能收留它,大發(fā)善心該多好啊。看看邊上的小區(qū),里面似乎住著有錢人吧,于是晃晃悠悠地把紙箱搬到小區(qū)門口的角落處,保安倒也通情達(dá)理,只是說,夠嗆有人會收留一只生病的狗,叫我不要抱希望。回到家,心里一直忐忑不安,想著這么冷的天,它吃什么,那床單那么薄能保暖嗎?想著想著心里越發(fā)地不安起來,到晚上眼前竟全是它絕望的眼神,趕緊拿了一床棉墊子,熱了一包牛奶又拿了兩塊蛋糕去看它。
事實并不如我想像的那么好,紙箱依然在小區(qū)門口的冷風(fēng)中孤伶伶地放著,很安靜,我害怕它是否已經(jīng)死了,趕緊跑過去,它聽到了動靜抬了抬頭,看到是我,這次竟多看了我兩眼,眼里似乎有了溫暖的感覺。我的心一揪,疼得不行,這么冷的天,如果下雪后果難以想像,看了看身邊的立交橋,便把它抱到橋底避風(fēng)的地方,把棉墊子疊了幾層鋪下面,想必這樣應(yīng)該不冷了,摸了摸它的頭和身子,還是軟軟的熱熱的,心里踏實不少,于是把蛋糕和牛奶拿給它吃,它勉強吃了些,喝了點奶,我心想能吃就好,明天給它買塊肝補一補吧。
又拍了拍它的身子,說了一些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的安慰它的話,然后總算心里舒服一點回家了。
第二天一早便去市場買了肝,拿回家清水煮了,切成小塊,用一次性碟子裝好,又燒了些熱水裝紙碗里拿過去。它看上去精神似乎好了些,拿肝給它吃,吃得也比頭天多了些,看它精神點,我也特別開心,照例摸了摸它,說了會兒話,它十分溫順,晚上又去看了看它,很安靜的樣子,應(yīng)該是睡著了,摸了摸它的身子還是暖的,把手放在它的頭上好一會兒,
讓它覺得自己其實并不孤獨,不要害怕,至少還有我在想著它。
第三天,去市場買了些骨頭清水燉得爛爛的,用塑料袋包了去看它,它看到我來了,搖搖晃晃的想起來,我趕緊摸摸它,叫它不用動,拿出骨頭給它,沒有我想像中狗見到骨頭的開心,它只是嗅了嗅并沒有吃,我想它應(yīng)該是難受極了,所以沒胃口,那會兒沒有電腦,手機也不能上網(wǎng),所以不懂得去查找原因,更沒想著去買點什么藥讓它吃了碰碰運氣。只是一味地相信給它做好吃的,只要它能吃,就會好起來。
第四天上午熱了包牛奶過去,它越來越虛弱了,只是用眼睛無奈地看了看我,很凄楚的樣子,好像有淚要流出來。我很難受,然而不敢當(dāng)著它的面哭,怕它看出我的絕望更加傷心,輕輕拍著它,跟它說著聽不懂的話,或許這樣它會好受點。
那天晚上風(fēng)很大,路上但凡有水的地方都結(jié)成了冰,我固執(zhí)地覺得必須要去看看它,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到橋底下那個孤伶伶的紙箱子,便飛奔過去,箱子邊昨天拿來的骨頭還在,牛奶上面結(jié)了一層似冰非冰的東西,它竟一點沒動。我叫著狗狗,狗狗,它沒有抬頭,也毫無反應(yīng),等我去摸時,身子早已涼了。雖然知道它的死是早晚的事,但還是忍不住淚水決堤而出,第一次對一個生命感到那么地?zé)o能為力。
最后看了它一眼,蓋好箱子,拖著沉重的腿走回家,覺得好累。
第二天一早,帶上小鏟子,便去橋底下找它,打算給它在河邊的草地上挖個墳埋了,到了橋底,才發(fā)現(xiàn)箱子不見了,我唯一能想到的應(yīng)該是清潔工給拖走了,心里很不是滋味,只能一聲嘆息。
至今還會想起那只狗狗,想到它便仿佛看到它艱難地從紙箱里爬出來,跌跌撞撞追著主人背影嗚嗚哭泣的樣子,還有那雙清澈憂傷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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