覓散文詩

　　有一道風(fēng)，從我身邊飄過，問它去何處，它搖頭不知路。它送我一片凋落的花瓣，問我何處有云霞一樣美麗的花朵。我說或許你可以一直向南。

　　路邊的枯草責(zé)怪我不該欺騙風(fēng)，可我以為有回答就是一種切實的寬慰。

　　我一直向北，尋找記憶中的冰雪。石塊嘲笑我，說我不該抄襲雨滴的創(chuàng)意，可是一路上我只遇見了一道風(fēng)，問我哪里有云霞一樣美麗的花朵。我不知哪里有，但我說一直向南。我向北尋找冰雪，它向南也許可以遇見溫暖。

　　我忘記我從哪里來，但我堅信可以在北邊找到冰雪。云雀說，它曾飛過無數(shù)山水，卻沒有經(jīng)歷過任何嚴(yán)寒，是否樂意讓它一起陪同。

　　可是如果找到了冰雪，或許世間就不會再有自由自在的云雀。云雀說沒關(guān)系，見一見也好。

　　我習(xí)慣獨(dú)行。如今卻要聽一只云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我想過用什么東西堵上它的嘴，我終放棄，它確有自由發(fā)言權(quán)。

　　云雀說，它去過南邊。那里有許多茂密的竹子，有蜿蜒的河流，但是沒有像云霞一樣美麗的花朵。云雀說我確實欺騙了風(fēng)。

　　也許風(fēng)不應(yīng)該相信我，因為它相信我之后，就有那么多人說我其實是在欺騙它。我并沒有去過南邊，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有云霞一樣美麗的花朵。既然風(fēng)和我一樣無知，又為何不允許我向風(fēng)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(shè)。

　　云雀說它看到過海一樣巨大的鳥，從它的頭頂掠過。我猜云雀一定對那只鳥充滿了羨慕。但是它一直強(qiáng)調(diào)說，它并不羨慕那個蠢東西，因為它那么巨大，雖然飛的很高，但是沒有它自己自由。云雀還向我表演了那只巨鳥飛翔的姿態(tài)。它把翅膀撐的.直直的，用足了力氣。云雀說，瞧，那只蠢鳥就是這樣飛的。我猜云雀一定很羨慕那只巨鳥，但是它一直不肯承認(rèn)。

　　云雀問我，你有沒有感覺很冷。

　　我說沒有。

　　云雀問我，你為什么沒有感覺到。

　　我說因為我是一個幽靈，沒有任何感覺。

　　云雀抖了抖 說，那真是糟糕，我感覺自己快要凍僵了。

　　我問云雀怎樣算是凍僵了。

　　云雀沒有回答我。

　　我便繼續(xù)往前走，畢竟一個人總要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。就比如一只要來見一見嚴(yán)寒的云雀。盡管嚴(yán)格說來我并不是一個人。但是我知道許多來自人類的教誨。就比如，一只快凍僵的云雀也許需要一個溫暖的地方。

　　我不知道云雀后來怎樣了。我是一個不斷前行的幽靈 ，我無法停下，也無法觸摸任何一樣物品。但是云雀沒有跟上來，也許它已經(jīng)見到了嚴(yán)寒，準(zhǔn)備回去了。

　　我向北走了那么久，我什么也沒有看見。除了一片翻滾著的白霧。

　　我聽到一個聲音。

　　那個聲音說，你終于來了。

　　我不知道那聲音來自何方，但是我意識到，這也許就是我一直尋找的冰雪。也許那道風(fēng)一直向南是可以遇到云霞一樣美麗的花朵的，也許我的假設(shè)并沒有構(gòu)成欺騙。

　　那個聲音接著說，你悔悟了嗎？

　　我說我不知自己做錯何事需要悔悟。

　　那個聲音說，也許你沒有做錯事，但是你處于一個錯誤地輪回軌道里，你在其中所要做的事情便是不斷懺悔，直到悔悟為止。我再問你一次，你悔悟了嗎？

　　我說我不知自己做錯何事，縱然你說我執(zhí)迷不悟，我也不愿輕易妥協(xié)。

　　那個聲音又說，所以即使你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態(tài)也不愿悔悟嗎？一直循環(huán)下去，沒有生死，沒有感覺，一直循環(huán)下去。

　　我說，那便一直循環(huán)下去吧。

　　那個聲音狂笑，你已經(jīng)循環(huán)了幾百次，為何就是不愿說一聲你錯了。那你就繼續(xù)循環(huán)下去吧！

　　白霧在我面前消失。一道風(fēng)從我身邊經(jīng)過，我問它去哪里，它搖頭說不知。我問它是否在尋找云霞一樣美麗的花朵。它說不是。它說它在尋找一片冰雪。我說我知道那冰雪在哪里。它說那你告訴我怎么走。我說也許你可以一直向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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